离开龙吟山庄数十里外的某座依山傍水的宅院。
午后日光正好, 沈隋玉抱着帮迪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晃悠,手指不住揪着银渐层的尾巴毛——这已经成为了他纠结思考时的习惯动作。
小思趴在旁边的椅子上念念有词地分拣药草。小姑娘心大得很,对于换了个住所没有任何疑虑, 每天照样开开心心。
阿留也一并跟着他过来了,离了龙吟山庄人都活泼了不少, 这秋千便是他亲手为沈隋玉搭的,还特意编了个藤条座椅让他靠得舒服。
从武林大会差不多过去三五日了,沈隋玉进入这世界后第一次如此悠闲,岁月静好。
只有帮迪在忍受折磨, 它艰难地把自己的尾巴解脱出来:“怎么了宿主反派身败名裂你不应该开心么。”
“太轻易了。”沈隋玉沉默片刻,仰头叹息,“我原本还准备针对那功法设个圈套给他, 将他逼到绝境不得不施展呢。”
“事实上他色令智昏, 看到你和养子偷情一怒就自爆了。”帮迪无法共情他的苦恼,它觉得宿主在凡尔赛,“这不是挺好吗”
除了宿主实实在在落下了个蛊惑人心的妖精之名, 成了江湖茶馆热议的1。
沈隋玉介意的当然不是这个。
他头疼自己似乎又祸害了个大好青年, 还是这个武侠世界中难得的正义之士。
“先生不必烦扰。此事我既做了决定, 便考虑清了如何承担后果。”
一道清冽悠闲的嗓音忽然响起, 近在咫尺,似乎就倚在他的秋千架上。
沈隋玉一惊。
他算是发现了。
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深藏不露得很——梁剑霆接近他他尚能有所觉察,周溯行则完全不能,足以说明此人内功深厚远超想象。
所以他才有底气当众和梁剑霆摊牌,并带着自己全身而退。
“我本意不想先生露面。可事到如今, 我一定会保护好您。”周溯行绕去了他身后,用力将他的藤条秋千推高。
白色衣袍和柔顺的发丝就这么飘飘扬扬在空中荡起,落下, 沈隋玉听到耳后对方的笑声,十分少年气。
他也就由着对方摆弄,温声发问:“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梁剑霆不对劲的”
那日他中媚药是偶然情况,但周溯行挑准时机下山寻他,以及当日胸有成竹的状态都说明,这小子早就在谋划了。
“上次在凌霄宗交手,我观他的内力和先前变化极大,寻常功法不可能做得到。”周溯行回答,顿了顿,“先生莫非以为我用此事设计他”
“嗯不是吗”
“无论他是否练了邪功,我都是要带先生走的。”他斩钉截铁道。
沈隋玉听出了对方的好心情,叹道:“若我不愿意跟你走呢”
如果不是周溯行歪打正着推进了他的任务,他的确短期内不会离开梁剑霆身边,也不想与对方关系如此紧密。
秋千落下,周溯行把他的椅背攥进掌心,语气果然沉闷了些:“那我只好……时常去找先生,求您与我偷情了。”
“……”沈隋玉轻咳一声,转移话题,“那八名弟子未必是梁剑霆杀的。”
据他先前的观察,这种功法不致于要人性命——经脉寸断能做到,七窍流血不太可能。
先前名门弟子被废一事和梁剑霆脱不了干系,暴毙那些则不太像。
毕竟梁剑霆是想练功,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只会凭添麻烦。原剧情里他是为了嫁祸给自己才杀了人,此时完全没理由这样做。
“嗯。”周溯行应道,“他没这个必要。”
沈隋玉闻言仰头面向他,眉梢微挑:“我以为你不会帮他说话。”
这个角度让他那双桃花眼拉长,雪白的下颌尖尖的,像一只娇憨的狐狸。
周溯行垂眸盯了他片刻,嗓音稍哑:“先生应该会喜欢诚实之人,对吗”
沈隋玉失笑。
对方话语里的忐忑和试探叫他心头一软,他抬手摸了摸对方的脸,“乖孩子。”
才不是。
周溯行偏头蹭他微凉的掌心,眸中划过晦暗深沉的思绪。
他甚至知道梁剑霆练功是为了什么。但他有私心,不想告诉这人。
“先生,我那日发现一件事。”
秋千再次被推高,沈隋玉听出周溯行的语气变得严肃,不由好奇道:“什么”
“你我交欢之时运功疗伤,对先生旧疾有奇效。”
“……”沈隋玉在半空中猛然回头,“你,你说什么。”
秋千落下,周溯行双臂张开,如同把送来的人搂进怀里:“先生难道没有感觉,这几日身体好了许多”
那两条胳膊从后隔着藤椅圈住了他,沈隋玉沉默不语。
“先生医术过人,我亦寻访过许多武林高手,得到的答案都是经脉凭借外力极难愈合。但那日我分明发现您丹田内的真气比先前要活跃,如果亲密接触时内外一同运转,未必不能成。”周溯行一本正经地分析,“所谓双修之法正是此理。”
“先生如果有所顾忌,我们可以……”他慢条斯理道,“从接吻试试。”
沈隋玉蹙眉回头,对方干燥的指腹正好点在他眉间。
他说,“这里的伤轻一些,如能先打通上部的脉络,您就能恢复视力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