发芽的季节
九月的晚风裹挟着粉笔灰的涩味,张芝瘫在教师宿舍的木板床上。墙角的电饭煲咕嘟咕嘟冒着药香,中药的苦涩在四壁剥落的房间里发酵,像极了她此刻翻涌的委屈。
\"老师,蚯蚓会笑吗?\"今早刚走进教室,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就举着玻璃罐冲过来。罐子里蜷缩的褐红色生物让后排男生们兴奋地跺脚尖叫,张芝的教案本啪嗒摔在地上,精心准备的小红花贴纸雪花般飘散。
教学进度表上的红叉像渗血的伤口。她试过用动画片教拼音,结果孩子们争辩起熊大熊二的牙齿形状;她买来彩色黏土捏数字,整节课却变成了\"看谁捏的便便最像\"大赛。此刻批改的作业本上,歪歪扭扭的\"a\"全都画成了扭动的蚯蚓。
\"张老师,三班拼音验收合格率又是最低。\"年级主任敲她办公桌时,保温杯里的枸杞沉底发出闷响。窗外梧桐叶打着旋落在备课本上,盖住了她熬夜设计的识字游戏方案。
转机出现在霜降那天。张芝蹲在操场角落抹眼泪时,老教师周敏把温热的桂圆茶塞进她手里。\"我年轻时在村小,孩子们连蜡笔都没见过。\"周老师指着远处踢毽子的学生,\"看见那个穿蓝棉袄的男孩没?他爷爷当年是我的学生,现在在农科院研究杂交水稻。\"